閩東之光丨鄭健雄:福安學宮的前世今生
福安學宮現(xiàn)存地址及部分建筑,位于閩東醫(yī)院舊門診部,屬城南的蓮池社區(qū),歷來為福安城核心部分。
明萬歷二十五年版(1597)《福安縣志》學宮圖
自南宋淳祐五年(1245)福安建縣,首任縣令鄭黼就在湖山創(chuàng)辦學堂。元皇慶元年(1312)移到縣東(后為察院司),正德十三年(1518),因水災復遷龜湖山。明嘉靖十四年(1535),因臺風毀壞學堂,遷至現(xiàn)址即重金山原布政分司地塊,蓮池南面建學宮。學宮作為古代的學校兼教育管理機構(gòu),堂齋門垣、廟廷廊廡、御制碑亭,建制完善,規(guī)模壯觀。雖歷經(jīng)水、火、兵災,滄桑演變,學宮重修、增修不斷,無數(shù)官員智者為學宮建設做出貢獻,各版《福安縣志》均作詳細記載。
損壞最嚴重的是明嘉靖三十八年(1559)四月的“已未之亂”,倭寇攻陷福安城,到處放火將官署與民房付之一炬,教諭程箕守西門遇害城上,訓導謝君錫城破撞文廟柱而死,生員守城殉難二十多人。從晉江過來接任知縣的盧仲佃例行到學宮祭拜孔子,只能在文廟廢墟上設個神主牌,以瓦甌為祭器,以泥塊代香燭,草草了事??h學的二百多名生員,只有六七個露面來見,相對哭泣,如驚弓之鳥。在當年艱難情況下,十一月開始重建到第二年五月完工。此后的三十五年間有四次小規(guī)模修建記載,明萬歷二十五年版(1597)《福安縣志》學宮圖大概就是盧仲佃主持重建的儒學概貌。
在福安建縣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,福安士人學子走科舉從政之路,只能是經(jīng)過長溪縣學考試合格,再選拔到福州去參加鄉(xiāng)試和赴京參加會試,薛令之棲身靈谷草堂攻讀文破八閩之荒成為第一個進士,其求學過程確實是萬分艱難的。宋代理學的興起,朱熹過化福安,涌現(xiàn)出楊復、黃幹、張泳、陳經(jīng)等一批推崇新儒學的學者,他們專心講學和著書立說,他們與弟子們建立了考亭書院、晦翁書院、東塾書院。后人又建立紫陽書院、蘇江書院、斗南書院、環(huán)溪書院、仰山書院等等。以及社學、義塾、書館、書齋等辦學機構(gòu),這些機構(gòu)大部分都是自籌經(jīng)費,在漫長的科舉時代作為官辦學堂的重要補充,取到很大的培養(yǎng)人才的作用。
清乾隆四十八年(1783)《福安縣志》學宮圖
與全國各處的學宮布局一樣,福安學宮坐北朝南,中軸線上以祭祀孔子的大成殿為中心,《孟子·萬章下》:“孔子之謂集大成,集大成也者,金聲而玉振也”,所以稱為大成殿,大成殿內(nèi)正中供奉孔子塑像,兩旁為四配和十二哲的塑像。殿前東西廊原供孔門弟子及儒家歷代先賢,陳列著歷代碑刻。明代福安文廟的大成殿是學宮里唯一的重檐歇山頂?shù)燃壍慕ㄖ懊蚂簟奔漓虢h以來的歷代有突出貢獻的任職鄭黼、林子勛等官員53人,“鄉(xiāng)賢祠”福安籍本地鄉(xiāng)賢39人。
奎光閣
萬歷四十三年(1615)教諭吳仕訓在儒學西北側(cè)建起祭祀薛令之的“朝旭堂”,薛令之有《自悼》詩:“朝日上團團,照見先生盤。盤中何所有,苜蓿長闌干。飯澀匙難綰,羹稀箸易寬。只可謀朝夕,何由保歲寒?!比朔Q“苜蓿賢臣”,這個堂房保留到前些年,因失火毀壞。如今僅存的奎光閣為清同治十年(1872)重建,是古代學宮祭天樓,象征福安文運昌明、文脈昌盛,曾因毀壞進行過降頂維修成兩層,2006年鄉(xiāng)賢出資進行了維修,恢復了原有的青瓦翹角三層八角形建筑。學宮培養(yǎng)了一大批福安名賢,留下了豐富的歷史人物故事,是福安古代最龐大的建筑群體,可以說福安學宮見證福安國民人文教化、見證整個縣城的興衰過程、見證民眾興國憂亡的情懷。
清光緒十年(1884)《福安縣志》學宮圖
學宮遺址上還埋藏著一批古石碑,包括明嘉靖教諭應元清的《福安遷學記》,明知縣盧仲佃的《重修儒學記》,邑人池裕德的《重修學宮記》,萬歷教諭吳仕訓的《朝旭堂記》;清康熙三十七年吏部尚書李光地的《重修福安縣學記》、乾隆十九年知縣黃彬《建文昌祠并修奎光閣碑記》,福寧知府李拔《福安學宮記》,乾隆三十八年知縣陳良翼《重修學宮碑記》,順治十三年福安知縣陳國禎的《重修明倫堂碑記》、嘉慶間解元陳從潮《重修縣學各祠記》。道光知縣劉樞《重建學宮碑記》,光緒教諭張潤膏《重建明倫堂并修學宮碑記》等15座。另有清順治九年,欽命頌《臥碑》;康熙廿三年頒御制《學校論》,五年頒御制《至圣先師孔子贊》,廿八年頒御制《顏子贊》《曾子贊》《子思子贊》《孟子贊》,四十年頒御制《訓飭士子文》等8座御碑,大體上埋藏在原泮池里面,具較高的史料價值。
福安學宮作為這座城市中文化最為昌明深邃的地方,歷代文人雅士多有登臨吟詠。宋淳祐七年(1247)鄭寀與鄭黼同登題石紀事命名重金山。淳祐十年(1250)縣令林子勛在此開鑿蓮池,引水治火。明代郭文周、徐維起登重金山憑吊詩云:“廣文官舍自幽清,舍后云根一片平。東郭先生初曳屐,北山學士舊題名。”“天邊磴道斜盤嶺,野外溪流曲抱城。若問前朝興廢事,蕭蕭落木起秋聲?!泵鞲0仓h孟充詩句:“醉踏甘棠橋上月,家家燈火夜攻書?!币嘏e人詩句:“尚有重金山,苔封淳祐石。”“棠橋臨皓月,人影濯冰壺?!钡鹊?。
1940年7月21日航拍圖
對照明萬歷二十五年版《福安縣志》學宮圖、清乾隆四十八年版《福安縣志》、清光緒十年版《福安縣志》的學宮圖,以及1940年7月的航拍圖,明萬歷學宮形制相似而布局稍異,后三圖的大成殿、明倫堂、忠義祠、崇圣祠、奎光閣、教署、訓署、義經(jīng)樓以及泮池、鄉(xiāng)賢祠等可以清晰對應。可見至少從1597年到1940年,直至解放初期劃歸改建福安專區(qū)醫(yī)院(現(xiàn)閩東醫(yī)院),舊學宮都只在原址上翻新修復,形制上沒有大的變化。舊址中也基本保留重金山(印山)北高南低的原有地貌,舊址地塊除工商銀行和奎光閣邊上道路建設略有占用,整體上地貌保持完好。閩東醫(yī)院舊門診大樓于2009年12月閑置,2011年1月發(fā)生火災,磚木結(jié)構(gòu)大樓整體焚毀拆除,現(xiàn)作為臨時停車場。
2022年11月11日航拍圖
若能通過置換地塊產(chǎn)權(quán),重建恢復福安學宮歷史面貌,連接蓮池歷史文化街區(qū),與湖山寺、三寶寺、天后宮、三賢祠、七圣宮,郭文周、劉中藻故居,玉井清泉、基督堂、陶清女校等二十多處歷史建筑相得益彰。學宮昔日珍藏許多儒家經(jīng)典,經(jīng)典刻板、祭祀禮器等文物。高標準設計建舊如舊,建成個類似上海豫園、南京夫子廟,可商可游可學可居,修復學宮并加以博物展覽建筑,具有現(xiàn)代功能,又有傳統(tǒng)文化,還有革命文化、廉政文化、宗教文化、民俗風情,展示與傳承福安傳統(tǒng)文化,讓人流連徜徉其間,感受教益,殊為美事矣!
來源: 今日福安
文字:鄭健雄
編輯:陳娥
審核:林翠慧 林珺
責任編輯:陳娥